嘈杂，一如既往的嘈杂。但今天的路柠却十分的烦躁。
昨晚，他一直都在做噩梦。在梦中无数的乌鸦盘旋飞舞着。而他能够看到的只有单调的土地以及躺在上面流着鲜血的自己。
“喂！”猛烈的冲击拍在路柠的背部，一张帅气的脸出现在路柠的面前，程万棋带着笑容看着路柠压低着嗓音说道：“小路子，今天的午餐也拜托了哦。”
路柠的嘴微微张开，想要说些什么，最终还是闭上了。
霸凌，是霸凌。是位于高层次的人对低级的人的霸凌。
程万棋每天都会让路柠帮他买饭，但从不会付钱。而他的理由便是……
“谢谢你啦，我的朋友。”程万棋恶意的微笑着。
用爽朗的笑容说出的话语却不带一丝一毫的诚意。
两人都明白，这是毫无疑问的骗局，两人都明白，这份关系迟早回破裂。这份仅靠一人牺牲的友谊，这份仅有一人去索取的友情。
路柠买完饭后交给了程万棋，看着他爽朗笑容下轻蔑的眼神，默默的笑了笑。
“谢谢啦，小路子。那边在叫我了，我先走了哦。”程万棋拿着面包笑着和路柠挥了挥手，向教室那边与他同一阶级的同学们走去。
“恶心……”“不是挺好用的吗……”是不是错觉呢？路柠听到了那样的话语。
他摇了摇从刚才便一直沉重的头。从桌前站起，沉默地走出了教室。
今天天气很好。白色的云不多，但形状都很漂亮。而且有一种厚重的感觉。有一些风，稍稍有些冷，但也是让人舒适的冷。
路柠站在天台上，什么也没做，就只是发呆。他的眼睛没有聚焦，显得有些无神。
“你真的很孤独呢。”
纤细的声音突兀的响起，路柠向后看去。
秦小衣穿着jk的制服，加上白色的过膝袜站在他身后。脸上还是带着那副能够遮住她一半脸颊的墨镜。
少女带着阳光的微笑对着他转了个圈。
“呐，咱好看吗？”她并没有期待路柠能够回答，只是自顾自地做着事情。
她打开随身携带的拉杆箱，从中拿出来一个小小的折叠桌子。又拿出便当盒，图样精美的茶壶，小瓷杯，保温壶。有条不絮的摆好。
路柠并没有看着她，今天的他似乎有一些犯病。又不想吃药，所以他只是默默地用没有聚焦的双眼盯着天空。
“呐，”秦小衣柔软地呼唤着他，“过来坐下。”
明明是命令，却又像是请求。这个神秘的少女就是这种矛盾的风格。
路柠看了看她，面无表情的坐在了她的面前。
“不要板着张脸吗。咱对客户的服务态度可好了。”
秦小衣一边给路柠倒茶一边说道。“送吃送喝还送命，这种贴心服务你去哪找啊？”
“5：8……”路柠张开了嘴，却说出了一串数字。
“身高165厘米，上身与下身的比例是5：8，胸围是身高的一半，腰围较胸围小20厘米，髋围较胸围大4厘米，大腿围较腰围小10厘米，小腿围较大腿围小20厘米，足颈围较小腿围小10厘米，上臂围等于大腿围的一半，颈围与小腿围相等，肩宽等于胸围的一半减4厘米。”
他的嘴中蹦出一堆足以被称为变态的话语，但秦小衣就只是饶有兴趣的盯着他。
“绝对的黄金比例。”路柠低下了头，盯着茶杯中的浅褐色的茶水。“你，真的是人类吗？”
路柠并不在意答案，在“病”的状态下，他不在意一切。
秦小衣笑了笑，打开了便当盒。里面是路柠常吃的菜。
“保密是商人必要的美德啊，随你想象，没准咱就是千年不遇的美少女呢～”她俏皮的眨眨眼，将饭盒推向路柠。
“不过咱确实不是什么正常人就对了。”秦小衣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。
路柠抬了抬眼，又将头低下去。秦小衣也不在意。
自顾自地说道：“咱，是被诅咒的人啊。”
“无法生存也无法死去。如同最最迷茫的亡灵，只能在阴影下露出渴望的眼神盯着还存活着的人类。”
轻声细语，明明应该是咬牙切齿的语句，被这个少女用着堪称温柔的声音悄声的诉说出来。
一阵冷风吹过，一片提前变黄的叶子从树上落下。
路柠终于抬起了头，看着秦小衣脸上的墨镜，或者说是那墨镜下，不知是什么眼神的眼睛。
“我会怎么样？”
“不会怎么样。”少女伸出白皙的手指触在路柠的唇边。
“什么也别说，什么也别问。只要等待就好了。”在阳光下，秦小衣的脸被模糊。透过墨镜，路柠仿佛感觉到了悲悯与嘲弄的眼神。
乌鸦的叫声袭来，路柠睁开了双眼。
是梦吗？少女的影子一丝一毫都不再存在；是现实吗？无论是茶还是便当都好好的摆在小桌上。
“……”路柠沉默着，端起茶杯。“我，其实更爱喝果汁啊……”
教室。
程万棋和同学们说着话，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。
“那家伙真的超好用呢。”程万棋大笑着，冲着桌上的面包袋努努嘴。
“只要说一声，你是我的朋友。什么都会给你哦！”
“真的吗？真的吗？”
“有这么傻的人吗？”
“哈哈哈！”
人们狂笑着，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。
路柠孤单的站在门后，面无表情的听着屋内的人嘲笑他。片刻，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。从怀中抽出来一个小药瓶，动作缓慢地从印有“对五羟色胺”的小瓶中倒出两粒药片。
狠狠地送入了口中，吞了下去。
药，很苦。没有水帮助送服，干咽的时候很痛苦。但路柠什么也没有说，就只是认真的吞咽着药片。
“咕咚，咕咚。”吞咽的声音并不大，但不知为何，路柠觉得，世界仿佛只有这一种声音。
“药片好苦啊。”
他低声念叨着，感觉脸颊凉凉的……
今天，是黑色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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